Diary #6

 週三 晴


他在後門抽了很久的菸。

酒意退盡,呼吸裡的熱被酒潮掏空,留下他的形體。鏤空的輪廓。電視牆廣告無聲遞嬗,斑斕的光流動在建築、車流與人臉。那時也和他差不多年紀吧?他的記憶有許多空洞,自然或人造,馮喜在那些孔洞之中徘徊,尋找他已經不記得的事物,那把曾割傷他的刀──不,不要做和他父親一樣的事。是包廂的水煙,畫框裡的山水,瞳仁游移而逝的光點。香煙被折彎了,他偏頭重新點燃,仍然是那過時的老打火機。偏偏是那雙眼睛,他想,不是幽靈的藍,也不是掐了榛色的綠,佻達的黑眼珠子像把火,興味津津地走入濃煙當中。


輕蔑的少年人啊,毋需苦酒點化,只消輕縱遊戲便能酣然沉醉。
(子供なら、何も呑まなくても、忽ち遊びに酔つてしまふことができる)


一截菸抖落飛霜。馮喜環住自己的手肘,雙臂彷彿擁抱,纏得很緊很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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